我听见班里有人窃笑。 教授弯起右手食指顶了顶他的无边眼镜:“我想您会给我这种荣幸:让我明白您的首长是如何工作的。” 我说:“我坦诚的告诉先生,我的首长发他愿意发的东西。” 全班“哄”的一下笑起来。那个来自苏丹王国的阿卜杜勒鬼鬼祟祟地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教授两手插入裤袋,扬起头问:“我可以知道您是来自哪个中国的吗?” 班上当即冷场。我看看教授的脸,那脸,大部分掩在浓密的毛发下。我正视着那张脸,慢慢的说:“先生,我没听清楚您的问题。我对法兰西人的这种表达方式很陌生。” 教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解释说:“我是想知道,您是来自台湾中国还是北京中国?” 窗外,雪花默默地飞。在这间三面墙壁都是落地玻璃的教室里,我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那种几乎凝固的沉寂。几十双眼睛,蓝的绿的揭的灰的,骨碌碌都瞪大了,盯着三个人来回看。看教授,看我,看我对面那位台湾同学。 “只有一个中国,教授先生。这是常识。”我斩钉截铁地说。马上,教授和许多同学都转过脸去看那位台湾同学。那位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冷冷地慢慢地说:“只有一个中国,教授先生。这是常识。” 教室里响起一片松动椅子的卡卡声。 教授盯牢了我,又递过来一句话:“您走遍了中国吗?”“除台湾省外,先生。”“为什么您不去台湾呢?”“我走遍了大陆,但我无法走过台湾与大陆之间的海峡,先生。不过,待到海峡上搭起桥来,台湾与大陆连成一片的时候,我会走到台湾去的,先生。” 教室里又有了笑声。教授却不笑,而是接过我的话头继续问:“您是否知道,邓小平先生打算如何解决台湾问题呢?” “邓小平先生一国两制的构想,您不会不知道吧?不过目前,我想,在邓小平先生的桌面上,台湾问题暂时还不是最重要的。“教授浓浓的眉毛似乎舒展开来:“在您看来,目前邓小平先生的桌面上,什么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呢?” “依我之见,如何使中国富强起来,才是他最迫切最重要的问题。” 教授挪了挪身子,坐好,依然对我穷追不舍:“我实在愿意请教:中国富强的标准是什么?这儿坐了几十个国家的学生,我想大家都有兴趣弄清楚这一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