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语文学习》1995年第1期上,张大文的文章《何必换一种读法》不同意邓春江《何不换一种读法》一文的观点,即不同意小说的主人公是一组群像之说。张大文指出:“韩麦尔先生正是一位捍卫祖国领土坚持到最后一天的英勇战士,小说的主人公非他莫属。”我不敢苟同这一观点,也不敢苟同文章中的一个论据:“既然他是一个受教育者,思想起点要比老师低得多,他怎么会是主人公呢?或者说,他怎么能挤到主人公群像中去呢?”看来,以觉悟的高低来衡量是否为小说的主人公是张大文的一种重要方法,在文章中附带论及的谁是《七根火柴》的主人公时,也有类似的一句话:“其实,思想境界无名战士高得多。”我想,思想觉悟的高低恐怕不能作为判断谁是小说的主要人物的参照系数吧?不然的话,阿Q、祥林嫂、别里科夫等人物都要被逐出主人公的行列了。 看来,衡量是否为小说的主人公还得有一个正确的说法,我认为《辞海》上定的标准可以参照:(主人公)是“文艺作品中集中刻画的主要人物,是矛盾冲突的主体”。一个“矛盾冲突的主体”,一个“集中刻画的主要人物”,使标准明晰化了。如果再适当引申一下,故事的情节和人物应该围绕着主要人物而展开。用这三条标准衡量一下,我觉得《最后一课》的主人公应该是小弗郎士,而非韩麦尔先生了。 先说“矛盾冲突的主体”。《最后一课》矛盾的焦点应该是征服与反征服的矛盾,即普鲁士人要用强令改变民族语言的方法来永远征服法兰西民族,不但要在领土上占领法国,而且是通过消灭法国文化来永远地征服法兰西民族的心。而法国人民,尤其是法国的孩子,“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语言,就好像拿着一把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就永远不会被征服。但可悲的是,孩子们(以小弗郎士为代表)以前由于不重视学习并未掌握好本民族的语言文字;大人们(以郝叟老头为代表)以前由于只知道让孩子们去干活挣钱,不关心孩子们的学习,在客观上也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时间只有一天了,明天学校就要改教德语了,矛盾就这样尖锐地摆在了人们面前。《最后一课》之所以能摄人心魄,就在于小弗郎士在种种外因(如韩麦尔先生强烈的爱国心和使出全身力气教完最后一课的勇气,郝叟老头捧着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发出的颤抖的声音,那阵阵紧逼的教堂的钟声和普鲁士士兵操练结束的号声)和内因(法国人民的民族感情和不愿受奴役的决心)的作用下,终于完成了由厌学到认真学习、由讨厌法语的分词到热爱自己的民族语言的转变。因此,当韩麦尔先生用尽全身力量写下“法兰西万岁”几个大字时,这几个字就不仅是写在黑板上,也是写在小弗郎士心中了。连顽童也知道爱国,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已被交到下一代的手中,这样的民族会灭亡吗?矛盾终于解决了,小弗郎士是矛盾冲突中的主体人物,当然是小说的主人公了,这是从总体到局部(主题到人物)的认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