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随一个旅行团去珍珠港旅行。团中有一位牧师在事发当天--1942年12月7日,日本偷袭并击毁我们太平洋舰队的那天,正在此地。他给团友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当天的种种恐怖:大火,沉船,枪林弹雨,炮声轰轰。我也在听,眼角突然瞥见一个六七十岁的日本游客走进了纪念馆。 他打扮得很刻意而整齐--笔挺的领带,扣得一丝不苟的运动夹克,锃亮的棕色皮鞋。这身打扮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即使是白领人士,哪怕是电视新闻主持人,到了夏威夷也很少西装革履,大家都是穿一件敞领的夏威夷T恤。 日本人的身旁有两个女人,年纪大一点的应该是他的妻子,另一个可能是他的女儿。两个女人都衣着保守,穿着精致的鞋。日本人左手有几分害羞地拿着一个花环,花环很精美,直径足有18英寸,看上去价格不菲。 团里的老兵继续讲着他的经历--他被困在甲板底下,大水冲来,他辨不清方向,大火就在头顶上,浓烟使他窒息,战友就死在他的脚下,他在黑暗中挣扎着逃命。所有的团员都听得聚精会神,只有我注意到了:那个日本人正朝我们走近。 我正看着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对他的妻女说了些什么。他们静静地站着,几乎有些庄严。然后,日本人紧了紧他的领带,又把夹克的褶子弄平。好像在做什么准备似的,他抖了抖肩,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吐出来。接着,他独自一个人,面色郑重地走到这只沉舰的栏杆处。其他的人仍围在那位老兵身旁,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日本游客的存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