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了解情况,把人家结婚被子也借来了,多不合适呀!……”我忍不住想给他开个玩笑,便故作严肃地说: “是呀!也许她在做姑娘时,起早熬夜,不知多干了多少零活,才积起了做被子的钱,或许她还为了这条花被睡不着呢。可是还有人骂她死封建。……” 他听到这里,突然站住脚,呆了一会儿,说: “那……那我们送回去吧!” “已经借来了,再送回去,倒叫她多心。”我看他那副认真为难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可爱。不知怎么的,我已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乎乎的小同乡。他听我这么说,也似乎有理,考虑了一下,便下了决心似的说: “好,算了。用了给她好好洗洗。”他决定后就把我抱着的被子,通通抓过去,左一条右一条地披挂在自己肩上,大踏步地走了。 …… 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的,喂他们吃一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污泥血迹。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线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脚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