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面前展现的,原来又是一幅神灵显形的画面。画面的中心仍是“我”——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这个小精灵有着无所不能的神性。它一动意念,就变成了一朵金色花;金色花,是印度圣树上开着的,诗人吟咏此花,本来就含有对神的虔敬,创造了一种宗教氛围。(另外,母亲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徒,保持着一种沉静安详的习性,也给诗作带来了些许宗教氛围)。小精灵可以忽上忽下,随意摇摆,随意跳舞,随意开花,随意散发芬芳。最后一动意念,又变成人了。它的所作所为有无限的自由,绝非人间肉身凡胎可比拟的。当然它不光有神的能耐,也有神的品性——那就是如上文所述的善与爱。这种善与爱既然出自小神灵——那是远离人间的天国世界,也就具有神秘性和崇高性。从这个角度来解读,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诗作的主题,以及诗人思想感情,这就是颂神。原来诗人宣扬的是富有宗教意义的爱——最高尚、最纯洁的爱。宗教感情提升了诗的感情,宗教思想提升了诗作的主题。 这后一种解读更值得重视。一般人能写作为人的儿童对母亲的嬉闹和亲热;只有泰戈尔才能写出人格化的神灵的行迹与心理,而且写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地轻灵、巧妙、自然。他写出了东方诗、东方文化的神秘与蕴藉。在这点上,他的诗也西方诗大不一样。西方诗坛尽管在历史上也曾受宗教思想、宗教情感的影响,但在进入现代社会以后,这种思想感情已经逐渐淡化、疏远了,还没有见到哪位著名诗人像泰戈尔这种痴迷地相信神,并以颂神作为诗歌创作的一个主题的。而泰戈尔生活在一个佛教为国教的国度中,他是东方文化培养出来的诗人。遍观泰戈尔散文诗,可以处处感觉到浓厚的、神秘的宗教气氛。诗中经常出现神灵的“一鳞半爪”,虽然不点明神灵的名字,但“你”“他”“她”等指示代词,通常明示或暗示着被敬颂的神灵。因此可以说,颂神是泰戈尔诗歌创作的基本母题之一。 我们当然可以仅从凡间、凡俗的主题来解读这首诗,但那样毕竟流于浅俗,而且与泰戈尔诗作原有的意义期待不甚切合;如果我们借助对宗教情感、宗教思想的体认来解读(尽管我们不是借此宣传宗教),作品的意义旋将变得深宏,庶几把捉诗人的心灵脉搏。 (责任编辑:admin) |